□南京 李泳

连日的低温雨雪天气，碰巧那天晚上因事外出，更感觉户外寒气逼人。好在外出之前就已提前打开了地暖，回到家后，顿时感觉温暖如春。此时此刻，我不由想起当年母亲用盐水瓶装上热水取暖御寒的往事。

盐水瓶，其实就是医用玻璃输液瓶，如今看上去很不起眼，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却是人们求之不得的紧俏货。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刚上小学那年，冬天奇冷，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尺把长的冰凌子。我就读的那间教室，先前是清代晚期一处苔痕斑驳的民居改建的，门窗已经很破旧了，木板墙壁四面透风，北风一吹，同学们一个个在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没多久，我的手背和手关节处就冻出了冻疮。母亲从一位在医院工作的亲戚处找来一只盐水瓶，让我预先在家里灌满热水带上，当在教室里看书写字手冻僵时，从胸前拿出来暖手。

由于彼时天气异常寒冷，盐水瓶里的水两堂课不到便冷掉了。为了尽量延长盐水瓶里热水的余温，母亲特地花了不少时间在家里翻箱倒柜，最后总算翻找来了一块厚厚的棉布，便连夜在昏黄的灯光下，给量好尺寸的盐水瓶做了个棉套。

在那些年的寒冬里，每晚睡觉前，母亲早早地把灌满热水的盐水瓶放进我的被窝里，她自己却睡在冰凉的被子里。

我还记得，那天我睡到半夜时，突然被冻醒，发现腿脚边湿湿的。赶紧掀开被子一看，床上竟湿了一大片，再仔细察看了一下，原来问题出在盐水瓶的橡胶瓶塞子老化开裂，水渗漏了出来。自打发生这件事后，我晚上睡觉时总是小心翼翼，常常紧张得睡不好觉。

犹记那年月，一旦进入冬季，医院里用完的盐水瓶就有小贩专门前去收购。他们积少成多，将收购来的盐水瓶集中起来走街串巷的卖。人们买回家后，放在锅里墩在煤炉上用沸水煮开，这样经过高温处理之后，盐水瓶装上热水就不易爆裂伤人了。后来市场上出现了各种型号、轻便安全的塑胶热水袋，从此，曾经盛行一时的盐水瓶，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什么东西都会消失，但时光不会。数十年过去了，许多往事在脑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然而关于盐水瓶的记忆却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