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韩国作家韩江获得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引起广泛关注。你知道吗？《江苏文库》中也有一位诺奖女作家的故事。她就是赛珍珠。

赛珍珠81年的人生中，有将近一半的岁月在中国度过。她于1932年获得普利策小说奖，1938年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周恩来总理曾评价她对中国人民怀有深厚感情，是中国人民的朋友。

赛珍珠与江苏，有着深深的缘分：到中国的第一站是清江浦（在今淮安市区），曾随父母到过宿迁，镇江滋养了她的儿童时代、少年时代，南京是她工作生活多年的地方……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裴诗语 郑文静 张文颖/文

张文颖 郑芮/摄

部分图片由镇江市赛珍珠研究会提供

1892年，赛珍珠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出生不满6个月，就被父母带到了中国。

《江苏文库·研究编》之《江苏地方文化史·镇江卷》记载，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赛珍珠随父母来到镇江，此后，在这里度过了儿童时代、少年时代、青年时代。在镇江城西的登云山上，坐落着一座青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洋楼。这里，便是赛珍珠在镇江的家。

“我，一个美国女孩，住在离长江口约二百英里的一座古城中。我小时住过的镇江，已是一个通商口岸了。”这是她在自传《我的中国世界》中对镇江的描述。同时，她还深情写道：镇江是我的故乡（译文）。

在这里，有她儿时爱吃的芝麻轧糖、糯米糕、芦叶包的糯米粽子、凉性很重的螃蟹，还有烧饼。她“和中国人吃一样的东西，讲中国话，穿中国衣服，像中国人一样做事”，与镇江的小伙伴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赛珍珠家的保姆王妈，来自扬州乡下。在赛珍珠的童年记忆里，王妈有讲不完的神话和鬼怪故事，比如“白娘子水漫金山”“刘备甘露寺招亲”都发生在镇江，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文学故事对赛珍珠的人生影响很大。

有时，家里的厨师会给大家讲他从书本上读到的历史故事。他读过《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红楼梦》。他屋子里还有其他一些书。

赛珍珠10岁时，父母为她请了一位姓孔的先生做家教，接受传统的私塾式教育。在3年的时间里，孔先生每天下午都会用他纯正的北京话，给赛珍珠讲《四书》《五经》、朗诵古典诗词。

就这样，在王妈“水漫金山”的传说里，在厨师口述的古典名著里，在孔先生用绸布包着的四书五经里，赛珍珠接受了中国文化的第一课。

今天，镇江的赛珍珠故居对游客免费开放。老房子和旁边赛珍珠纪念馆内展出大量展品，讲述着百年前赛珍珠与镇江的故事。

诺奖作品南京写就

除了镇江，在赛珍珠的生命中，还有一个江苏城市对她有特殊的意义，那就是南京。

离开中国多年后，年过六旬、身在美国的她，在自传中仍能清晰地写下20多岁时初见南京的印象：“我去那里定居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座古老而又保守的城市” “南京集中体现了中国人传统的生活方式”……

1919年，赛珍珠随丈夫卜凯（John Lossing Buck,1891—1975）来到南京，住在由金陵大学提供的一幢青砖楼房里。

彼时的赛珍珠大概未曾想到，这座城市、这栋小楼，会承载如此多的时光和回忆。她在这里生活的十余年间，结识了包括林语堂、徐志摩、胡适、老舍在内的一批中国知识分子，阅读了大量中国文学作品和有关中国的书籍。

去学校教学、在家中待客、打理丈夫的菜园和她的花园……忙碌的生活中，她总会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在三楼阁楼中写作。正是在这里，她逐步走上了职业作家的道路，完成了后来为自己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几乎所有作品。1934年，赛珍珠告别南京，回到美国定居。此后，再也未能返回中国。

1973年3月6日，赛珍珠去世，骨灰安葬在宾夕法尼亚州费城郊区的青山农场。她的墓碑上没有一个英文字，只留下了她的中文姓名——“赛珍珠”。

时光荏苒，当年赛珍珠与丈夫居住的小楼，如今依然静静矗立在南京大学鼓楼校区。2006年，“南京赛珍珠故居”成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目前为赛珍珠纪念馆的所在地。

译出《水浒传》最早英语全译本

在金陵大学的青砖小楼里，赛珍珠不仅进行着自己的创作，也做着翻译工作。

从1927年到1932年，她将自己最喜爱的中国古典小说《水浒传》翻译成英语，这也是该书最早的英语全译本。

赛珍珠曾说：“《水浒传》这部著作是伟大的，并且满含着全人类的意义，尽管它问世以来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为了将这部书“原汁原味”翻译成英语，她请来南京人龙墨芗做中文秘书。

翻译时，赛珍珠先通读原著，再请龙墨芗大声朗读，她边听边逐句直译，不时还会参看手边的原著。出身秀才家庭的龙墨芗，还会为她解释书内所描写的古代风俗习惯、服饰、兵器及古代专有名词。整部小说翻译完成后，两人逐字将译文和原著对照。为保险起见，赛珍珠还同林语堂夫人廖翠凤再次核对译文。

如何信达雅地翻译《水浒传》这个题目？赛珍珠选取了《论语》中一句名言“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将书名译为“All Men Are Brothers”，好把108位绿林好汉的侠义精神凸显出来。

赛珍珠的译本尽量保持了原著的风格。她将成语“东奔西逃”直译为“ran east and west”，“江湖好汉”直译为“a good fellow of the rivers and lakes”。一百零八将的绰号也是如此。用这种方式，赛珍珠让没有中国文化背景的西方人，也能直观感受到《水浒传》中的部分内涵。

1933年，赛珍珠版《水浒传》译本在美国纽约和英国伦敦同时出版，书中还附有林语堂写的导言，风靡一时。此后又于1937年、1948年、1957年在英美接连再版。有些国家还根据赛珍珠的译本将《水浒传》转译成了其他文本。

时至今日，在国外关于中国传统文学的推介书目中，还能看到赛珍珠版《水浒传》译本，足以证明她的翻译受到广泛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