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巢湖 张帮俊
从小雪开始,就有人家开始腌咸货了。腌咸货对气温有讲究,如果气温不够低,咸货浸泡在水里,容易发酵、腐坏,故有“时节不对腌不住”的说法。
咱们安徽人非常爱吃咸货,也爱腌咸货,更爱交流腌咸货经验。如果年夜饭上少了盘咸货,那就不是正宗的年夜味。很多人家年货从正月能吃到来年夏天,仍吃不厌,好不容易把去年的那一批吃完,用不了几个月,新的一批又要来了。
腊月里,只要遇到有阳光的好天气,就会见到一幅幅壮观的咸货展示图。晾衣绳上挂满了一串一串的腌制的香肠、咸鱼,梢丫上也挂着一挂挂咸肉,平台上铺满了萝卜条,正沐浴着日光浴。看得人们心里直痒痒,当然了,小偷是最惦记着的,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也是这些不劳而获者顺手牵羊的好时机。
咸货也是脸面,哪怕家境再穷,也不能在咸货上太寒酸。也要弄得面子上过得去。咸货晒得越多,说明日子过得越好,主人脸上也有光。
母亲在世的时候,家里的腌咸货工作都是由她来主操,家里厨房里存放了好几个坛坛罐罐,萝卜条、小菜、豆角都是我们爱吃的下饭小菜。母亲将它们腌好后,上面用细绳将细膜捆扎好,盖好盖子,再在上面放一块石头压着。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
儿时,每当晒香肠的时候,我就问她:“妈,香肠什么时候可以吃?”母亲笑道:“小馋猫,还要再晒几天太阳。”我一听,沮丧地望着太阳说:“太阳公公,你热一点好不好?”母亲见我那傻样,乐得直笑。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头,有天,我放学回家,推开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仔细闻一闻,不错!是咸香肠味,忙跑到厨房。
正巧,母亲开门,我一头撞到她怀里,她抓住我说道:“小好吃包,这么性急啊!见你这么馋,我就摘了几段晒透的香肠下来,熏给你吃,顺道弄了盘黄豆蒸咸鸭子,给你爸吃酒。”
母亲把蒸好的香肠拿出来准备用刀切成薄片,我早就等不及了,拿起一根就往嘴巴里咬,烫得我哇哇直叫,母亲心疼地递给我一条干净的干毛巾,这样就不烫了。我举着香肠,边吃边说道:“真好吃!”一不留神,地上那条黑狗一跃而起,从我手中叼走了香肠,转身跑掉了。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追出去,边跑边叫:“该死的狗,还我的香肠!”那半截没吃完的香肠,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忆犹新。
在外打工的日子里,我一直对母亲做的咸货念念不忘,打电话让母亲给寄点过来。当独在异乡品尝着故乡寄来的咸货时,心中充满了温暖,那是故乡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