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8版:读品周刊

罗兰·巴特 不仅仅是一个符号

  《谁是罗兰·巴特》 汪民安 著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年9月

  □北园

  罗兰·巴特和米歇尔·福柯,以及让-保罗·萨特,是第一批被介绍到汉语世界并产生影响的法国当代思想家。在那之后,萨特以哲学家的身份在中国广为人知,他更被人津津乐道的,是与女性主义哲学家波伏娃的爱情故事。福柯则因为其对理性的僭越、对规范的破坏,而持续产生着强烈的影响。相较而言,罗兰·巴特的面目显得模糊。

  这大概正是巴特想要的效果,他的一生中总在不断地探索和转变,他身上最确定的标签是“不确定性”。作为20世纪极具影响力的文化和文学批评家,巴特是“写作的流浪儿”,他的写作贯穿马克思主义、符号学、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等理论流派,涉及从文学文本到电影、音乐、摄影等艺术门类,他提出并发展了许多概念。他是现代思想的交汇点,或者说,在他身上先验着当代文学及文化理论的变迁。

  中国不乏巴特的喜爱者和研究者,《谁是罗兰·巴特》一书即是学者汪民安研究巴特的专著。这本书初版于1999年,原名为《罗兰·巴特》,是湖南教育出版社策划的西方思想家丛书其中的一本。问世之后,重印、再版,一直受到欢迎,最新的版本由南京大学出版社于2023年推出。在2015年再版的后记中,汪民安提到:“它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为什么还有人看这样的书?实际上,我早就发现了答案:人们并不是对我的书感兴趣,而是对罗兰·巴特感兴趣。”

  在这本书里,汪民安完整而清晰地勾勒出巴特的思想谱系。第一章《道路》是全书最为感性的篇章,展示了一个一直被巴特本人试图遮掩的真实的罗兰·巴特。

  罗兰·巴特1915年11月12日生于法国西北部瑟堡,出生后的第二年父亲就丧生于海战。他的童年,在法国西南部的巴永讷和母亲、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并跟着“终身孤独”的姑母学钢琴。这样的环境,似乎与他日后阴柔、优雅的风格不无关系。在群星闪耀的法国知识分子圈里,巴特以独特的气质吸引着女性,曾主编《巴尔特文选》的苏珊·桑塔格即是他的粉丝。

  1924年,巴特和母亲移居巴黎。母子俩的经济十分拮据,出身资产阶级的母亲学会了书籍装订的技能,以此供养家用。巴特中学毕业后,因为肺炎耽搁了学业,被送到比利牛斯山区休养一年。返回巴黎后,他进入索邦大学攻读法语和古典文学学位,毕业后在中学教书。因为肺炎的再次侵袭,罗兰·巴特再度进入疗养院。两次肺炎休养,给了罗兰·巴特大量阅读古典著作的良机,积累了文学和写作的经验。

  上世纪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他曾就职于图书馆、大学和教育部的外事机构。1953年的著作《写作的零度》使他崭露头角,这部书被视为早期结构主义文学宣言,而正是在这部书里,他对萨特的《什么是文学?》唱了反调。此后的他,在探索和转变的路上一路披荆斩棘。1960年代,紧接着《符号学原理》发表的《批评文集》,是巴特的结构主义集大成之作。1970年的《符号帝国》和《S/Z》则将巴特带入解构主义时期。

  巴特晚年进入法兰西学院,这位世俗气息浓厚的学者、思想家、批评家、社会学家,给这座殿堂级学院带来了门庭若市的盛景——就连外国游客和退休老人都涌向他的讲座。

  1980年2月25日,巴特穿过法兰西学院门口的学院路时,被一辆小客车撞伤,于一个月后的3月26日离世。享年65岁。

  巴特与中国有缘,他曾于1974年春访问中国,同行的还有左翼杂志《原样》的同仁。三个星期当中,他们访问了北京、上海、南京、洛阳和西安,游览当地名胜古迹,并参观工厂、医院、人民公社和大学等单位。回到法国后,《原样》杂志详细报道了此次行程,巴特则仅发表了一篇短文《中国怎么样?》,随后不再谈论此行。在他去世多年之后,其中国旅行笔记以“中国行日记”为名出版,2011年该书中译本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推出。

  ■好书试读

  “我们中间横亘着刀。”博尔赫斯给他曾经的秘书——美丽而年轻的日本混血儿玛利亚·儿玉留下遗言,要求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墓志铭。玛利亚·儿玉与八十七岁的博尔赫斯结婚,陪伴他度过了一生中最后的三个月,并在日内瓦为他送终,那个他曾度过少年时期并想在此长眠的城市。

  一位研究者曾在自己的论著中称这句简短的墓志铭为“锋利的象征”,是通往博尔赫斯文学世界意味深长的钥匙,是现存的文学作品与博尔赫斯式写作之间横亘着的刀。与坚信这种说法的这位研究者不同,我认为这个表达是一种极度安静与私人的告白。

  这句话引自古代北欧的叙事诗。讲述了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共度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夜晚。在凌晨到来之前,两人中间一直放着一把长刀。那“锋利”的刀刃,不正是横亘在晚年的博尔赫斯与世界之间的失明吗?

  ——《失语者》

  [韩] 韩江 九州出版社

  

  妈妈竟然叫外婆小花,实在好笑极了。两人之间明明冲突不断。真不知从前那个总是横眉怒目、绝不会用这样的称呼喊外婆的人是谁。那时候,外婆就是外婆。当然,如今的外婆仍旧是外婆。

  妈妈让我也叫外婆小花,说外婆已经回归孩童状态。“她的精神年龄大概和真由一样吧?不,也许更小。瞧,从前真由不是一直嚷着想要弟弟或妹妹吗?因此,不如将小花视作真由的妹妹吧。”妈妈语气淡淡地绕过重点,真是好不自私。

  从前?那究竟是什么时候?自从我知道小孩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便不再轻率地谈及这类事情。

  ——《趁热品尝》

  [日] 小川糸 湖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