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副刊

说话

  □安徽合肥 朱蕾

  说话是一门艺术。

  我自我定位是口舌拙笨的人,偏偏我生性活泼,性子直,又爱说话。

  偶有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畅所欲言。你不计较我的小有失礼,我不计较你的放肆怪诞,真乃人间一大乐事。

  我和A就是这样一对活宝。大学到现在,好友十五年。她是易胖体质,读书时就和肥胖做艰苦卓绝的斗争。可惜,稍微取得点成效,三顿放纵餐就能把她一个月的忍饥挨饿化为乌有。“胖”几乎是她不忍触碰的“伤疤”。几年未见,等她生了孩子第一次见我时,着实比读书时又“丰腴”了不少。知道不该说不合时宜的话,尤其在一胖子面前说“胖”、一秃子面前说“秃”,多招人憎恨。我也不知道是久别重逢欢喜过了头,还是知道老同学面前可以放肆一把,张嘴就一句:“你这家伙吃啥啦,‘壮硕’了不少!”

  蹦完一句,又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谁知我好友丝毫不在意,拍我肩膀爽朗地笑了:“你这家伙还是快人快语!我现在瘦好多啦,生孩子时暴涨到两百斤,好家伙,怀孕时我都看不到自己脚!”

  哈,哈,哈,两人大笑一通,接着一块站在街边撸串。

  孰不知,志同道合让大家成了朋友,但朋友每个人的秉性不同。有人内敛、有人开朗;有人谨小慎微,有人不拘小节……有时,当你以为你可以毫无顾忌说一些话时,小心,可能不知不觉就惹人不开心啦!

  B先生是个纤瘦、文质彬彬的学者,他为人随和,喜欢与年轻人交谈。闲暇时,我们也爱凑到先生跟前,听先生教诲。

  一日,先生正在案桌前练字。他竹竿似的站立,腰微微弓起来,光影将他身型拉得纤长,显得格外瘦弱。我们来时,他正在描摹米芾的《蜀素帖》,很忘情。直到他描摹的最后一笔精工收尾后,才注意到我们的到来。照例几杯热茶,几块茶点。先生很是健谈,从书法的运笔、收笔,聊到笔力风骨,动容之处,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谈话很是愉悦,临到告别之际,我头脑一时断了弦,突然冒出一句:“B先生,习字时可不能太佝偻腰,太佝偻腰对身体可不太好!”

  话本来问题不大,可我忘了B先生是我的前辈,比我年长,这么突兀的一句话既不见得拉近我们的距离,又不见得显得情谊深厚。总而言之,很突兀,很冒失,显得特别不合时宜。

  暗淡光线下,B先生的脸看得不甚明了,但介怀的情绪我是十分真切地感受到了。同来的好友也是一时惊愕,讪笑愣着。

  晾了几分钟,B先生淡淡说道:“确实有这毛病,也是要十分注意的。”一时无话,我简直是落荒而逃。

  回来后,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个嘴巴。情绪一来,一激动、一开心,就有些忘乎所以,嘴巴也就失了管束,那些无厘头的话就蹦出来。说出的话,就像散到空中的纸屑,四处散落,听的人是否个个能不介怀呢?

  还是要好好约束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