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周敏
周末与朋友一起吃饭,她说最近压力比较大,想发疯。我正打算宽慰她一番时,朋友却邀约我一起去玩剧本杀。一场近四小时的剧本杀酣畅淋漓地玩下来,朋友心情大好,结账时朋友说这是她疯得最痛快的一次。
看着朋友开心的模样,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我回朋友:“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发疯方式,请一定要叫上我。”
从古至今发疯的方式各种各样,有的被视为艺术,有的被看作癫狂。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给疯做了解释,他认为理性定义了疯,理性之外的行为叫疯癫。
发疯并不一定是坏事。如果将理性作为发疯的基准,那么在理性之上的发疯可以称为艺术。《世说新语·任诞》篇记载,王徽之见夜雪而起,赏雪对酌,雪夜吟诗,甚至连夜冒着鹅毛大雪刺骨寒风乘小舟溯江而上行百来里去见画师戴安道,等到了戴安道的家门口他竟然没有叩门拜访,而是又自个儿乘船冒着风雪回去了。王徽之这番兴致着实够疯,他也只是为了自己尽兴而疯,并未打扰到还在酣睡中的戴安道,所以他一疯成名,简傲洒脱,如遗世独立的神仙。
还有一种疯,是理性的疯。《世说新语·雅量》篇中记载,谢安与人下棋时收到与苻坚在淝水作战的侄子谢玄的战报,他看过后神色如常继续下棋,别人问谢安战况,谢安只是说了句“小儿辈大破贼。”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作战总指挥谢安却还在与人下棋,不得不说也是够疯,谢安与王徽之疯得大不相同。王徽之可以尽兴而疯,谢安则是克制的疯。作为一个政治家,谢安不能在人前喜怒形于色,他必须要尽可能地保持理智。
理性之下的疯,就是荒谬。同样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服食五石散成了风流名士们逃避现实、追求自由的方式。他们把五石散当作灵丹妙药,不仅自己吃,宴饮雅集时还会邀请别人一起服用。何晏、夏侯玄都是那个时代的风流人物,却因为“吃药”最终丢了性命。
王徽之疯得通透旷达,谢安疯得沉着理智,他们都在正确地发疯,疯得名垂千古。发疯也是一种创造力的表现,塞万提斯把艺术的创造归因于艺术家们的发疯,但只有在你保障了所有人自由边界的发疯,才是正确的发疯。就如同友人那日的疯,也令我一扫心中的不豫,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