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杨牧之

暮鼓响起，余音缭绕，这个叫朦胧的村落清净得直抵心底。

“南宾旧属楚，山上有遗塔。”历史浩瀚，烟云缥缈，能印证脚下这块土地古老厚重的，唯有朦胧遗塔和经久不衰的传说。

一个寂寥的冬日，我有幸造访这尊神秘的宝塔。宝塔位居寺院东南一隅，大概站立的年代久了，宝塔似乎有些疲惫，塔基驳饰得很，塔身也明显向西北歪斜。不知是西垂的落日，还是沧桑的岁月，把宝塔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摩挲一砖一瓦，端详一草一木，我的心底深处不禁生出几分敬畏。这座宝塔一定是有生命的，向西北歪斜，就是长年累月和西北风对抗的身姿！

宝塔始建何年何月，没有人说得准，但在当地，人们大都认为其从大唐帝国走来。周边村民告诉我，李世民率师东征时，兵驻盐城一带海滩上。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李世民单人匹马夜巡大营，不慎闯入了临近敌营的一片滩涂，敌方巡营的主帅盖苏文发现后，立即策马挥刀追来，李世民急催战马，落荒而走。这时，他见有一口枯井时，便跳入井中藏身。盖苏文追到水井处，却不见人影，只看到那眼井口上结着一张完整的蜘蛛网，料定井里不会有人，便策马回营去了，李世民也就躲过了关键一次劫难。幸运脱险后，唐王李世民迅速巩固大唐江山，为表达对这口古井和蜘蛛的感恩，遂在此修建宝塔，名曰：“蒙龙”，后误为“朦胧”。

上个世纪80年代，当地人在塔基下发现一座八角地宫，宫内停放着一具刻有“元丰八年”字样的银棺，专家据文物断定这尊砖木结构的宝塔最多始建于北宋。

关于宝塔，还有另一个传说。相传很久以前，朦胧村古井里有一猛龙，每逢六七月份便抬头发难，如注的暴雨将万顷良田和无数生灵淹没。这时，一位神仙突然出现说，要想水患不再来临，除非借九牛之力用砻糠搓绳捆绑拉来一座千年古塔将其镇压。于是，村中人称戛娘的寡妇用绣花针把砻糠一粒一粒穿在头发上，然后与稻草起头搓绳，夜以继日而不辍，其苦其诚终感动了一位名叫张邋遢的神仙，张神仙用七头水牛、两只蜗牛及戛娘的砻糠绳从江南拉来了这座古塔，终于猛龙被镇，洪水退尽。

大凡一种存在，无论是一棵古树，还是一座古建筑，或是一座亘古万年的大山，只要是古老的，人们都会心存敬畏而又仰之弥高。历经宋元明清多个朝代，藏在里下河平原深处的这座千年宝塔，被历史的苍茫涂上了一层又一层朦胧的神秘。

星垂平野，月涌射河。大概是感知到了古塔威严，特别是它斜向西北的身姿中蕴含的风骨和韧劲，呼啸了一整天的寒风似乎终于没有了脾气，夜晚的朦胧变得万籁俱寂。漫步在香雾中，一圈又一圈地绕转宝塔，蓦然间，我看见，高大的宝塔背后，有一片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