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邵东 苏作成

家庭相册

除夕临近，我真的很想念父亲。

父亲是一个勤劳朴实的人，每到除夕，当天上午，他就在厨房里开始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他用心地烹饪佳肴，为的是让我们品尝到家的味道。

在炉火前忙碌的父亲，一会儿炖汤，一会儿做蛋饺，他炸的黄炸肉我们最爱吃；色泽诱人、肥而不腻的扣肉也非常有特色。父亲在扣肉下厚厚地铺了一层梅菜，配料里有剁辣椒、生姜和大蒜。这样蒸出的扣肉，才滋味鲜美。辣椒煮草鱼，也是父亲的拿手菜。经过他的烹煮，草鱼一点腥味也没有。除了将辣椒和紫苏放入锅里跟鱼一起煮，应该还有别的我所不知道的诀窍。然而，父亲却是严肃的，他那种严肃令我们对他有些害怕。他忙活起来，并不喜欢我们围观。我们品尝着美妙的滋味，由衷地佩服父亲高超的厨艺。

瞎眼的奶奶，由父亲搀扶着坐到了桌边，奶奶有些哆嗦地接过了父亲端给她的盛了饭和菜的白瓷碗，碗里的菜，除了有扣肉、蛋饺，还有黄炸肉、清蒸鸡；几块被剔干净了鱼刺的草鱼，也被父亲夹到了她的碗里。父亲恭敬地说：“娘，你吃吧。”奶奶便摸索着，用筷子夹了点菜，往缺了牙的嘴里送。在逢年过节时吃饭，奶奶若是没有动筷，我们晚辈不敢夹菜。这是父亲给我们定下的规矩。奶奶吃了第一口，我们才开始夹菜。但我们不去夹鱼头和鱼尾。这个规矩也是父亲要求我们遵守的。那意思就是：过年要有个好兆头，在一年里要有头有尾，做人做事要有责任心。

后来，尽管父亲年岁大了，但过年时只要他还能动手，还是由他亲自给我们做年夜饭。在饭桌上，他的话仍然很少。那时，奶奶早就去世。这样，将菜摆好，父亲给自己倒一杯米酒，主动地吃了一点菜，就对我们微笑着说：“你们吃吧，多吃些。”夜色越来越浓，窗外鞭炮声响起，烟花也开始绽放。吃过年夜饭，父亲就和我们走到了院子里，一起欣赏璀璨的烟花。烟花绽放的瞬间，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五彩斑斓的光芒映衬着父亲透露了微笑的脸庞。我们感受着新年的喜悦与欢乐。如今，父亲已离开了我们。但每到过年，在那烟花的绚丽光彩中，我仿佛看到父亲默默张望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