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徐永清

萝卜是兼有水果特性的蔬菜。它的种类很多，吃法也很多。论价格，萝卜中以西瓜红为最；论生吃，尤以西瓜红最好。西瓜红是种彩色的萝卜，它的皮为青色，肉的色彩，红中带紫，有点像西瓜的瓤，故名。它的颜色很好看，细腻而均匀，非常诱人，备受人们的欢迎。其实，西瓜红是江南人的叫法，北京人则喜欢把西瓜红叫作心里美。叫心里美好听，就像表扬谁，或是说自己心里得意、美滋滋一样。

心里美的特点是：鲜甜、嫩脆、多汁、微辣、开胃、止渴。若是把它和其他水果放在一起，很多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心里美。民间有“宁吃萝卜，不吃水果”的说法。加之萝卜具有消食润肠、清肺止咳诸等功效。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美的模样虽不修长俊俏，却也憨厚敦实，招人喜爱。它的个头，小的如拳，大的堪比足球。心里美长得实实在在的，几乎没有空心的。掂在手上是重实实的、沉甸甸的。我看过大号的心里美，足有四斤多，沉得像个铅球。有的心里美能长得咧开嘴，懂行的人专挑咧嘴的萝卜，经常是刀切萝卜，刚刚接触，只听咔嚓一声，整个萝卜能够裂开。

心里美在所有的萝卜中价格最贵，通常是白萝卜的两倍，有时价格还要高些，是故，人们把它很当回事。主要当水果来生吃，顶多切成丝，用来凉拌。就凉拌来说，与其相配的不是罗皮丝，就是海蜇丝，一点也不跌份。生活中几乎没有人用心里美来烧着吃的，若有，纯属外行。这样做简直是太屈才了，或是大材小用了。成语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这道理。难怪世上有人才埋没之痛苦，有明珠暗投之慨叹。

心里美通常是头年秋天下种，冬天收获的。冬至之前，农人们要把地里的萝卜全都起出来，要窖藏处理。于是，在地上挖个三米见方的深坑，将其一层层地堆码起来，上面还要覆盖一层稻草，以及厚厚的泥土，保证不被冻坏。我们江南一带的气候，冬天不算太冷，不像寒冷的北方，冰天雪地，哈气成霜，一定要深深的地窖，蔬果才能安全越冬。我们这里的窖藏，仅是意思一下。于是，这些心里美萝卜便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地睡在地下，像是养精蓄锐，又像韬光养晦一样。它们在等待春天的到来，等待春天的召唤。

通常心里美的主要销售季节是来年的春天，冬天也有人卖，不多。一到春天，心里美立马就走俏起来了。尤为立春这天，民间有咬春的习俗。啥叫咬春？就是吃萝卜。街头巷尾，男女老少，好多人手持心里美，一片片地往嘴里送，嘎嘣嘎嘣的，响声一片。个个吃得美滋滋的、，乐陶陶的。这萝卜都分切成了小瓣，只是底部还有点连着，随手一掰，很方便。立春吃心里美，这也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叫民俗风情画，好像话说得大了点。

至于谈对象的人们，也喜欢吃心里美。一边说笑，一边吃萝卜，很有情趣。尤为刚刚认识不久的恋人，一时无话可说，于是，咬几瓣心里美，也是嘎嘣嘎嘣的。这萝卜可打打岔，也避免了尴尬。再说了，谈对象，谈对象，要谈才能对上。话说多了，容易口渴，正好来个心里美。于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既解渴，又润喉，也便于表达感情。嘿，这心里美还派这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