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东 孙同林

有些食物不仅好吃、好看，而且蕴含诗意，比如春卷。

薄薄的皮，或荤或素的馅，卷成小卷，经油煎炸得黄黄的，那模样先就有了几分美感，让人不觉垂涎。春卷的馅常以素为主。荠菜、芹菜、韭黄、韭菜……早春的各式菜蔬几乎都可以入卷，我觉得尤以荠菜馅最佳。路边，卖菜农妇抓起一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荠菜，送到你面前，啧啧地夸：“野荠菜，鲜荠菜，包春卷的鲜荠菜咧！”

将荠菜洗净，焯水，切碎，加肉丁、蛋皮、虾米等物，一起入油锅急火煸炒，春卷馅就成了：碧绿青翠的荠菜，凝若脂玉的肉丁，金灿油亮的蛋皮，晶莹淡红的虾米……这时该轮到春卷皮显身手了。

春卷皮的烙制技术堪称一绝。北风里，街道边，坐一少妇，在她面前是一只火炉，火炉上架一块光滑圆铁板，这便是春卷皮的加工点了。一块面团在少妇的右手中不停地抖动，有黏度，有韧性，或张或弛，或捏或放，待火炉火候正好，少妇将手中的面团迅速地向火炉的平铁板上快捷地一按一捺，一张圆圆的面皮便出现了，这就是春卷皮。但这时还不能算结束，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皮子的表面，发现有一星空白，面团便随时点上，接着，左手跟上，揭开皮，翻转开来再在铁板上轻轻一按，一张柔柔的、圆圆的、半透明的春卷皮才算完成。

多少年以后，我们终于吃上了以前只有城里人家才能吃上的春卷，而且因为乡下的菜蔬比城里来得及时方便，那馅远比城里的更鲜更香。而如今的农家，更是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春卷。放学的孩子，手托一叠春卷皮一路跑回家。母亲接过，将叠在一起的春卷皮一张张撕开，平摊在桌面上，夹一筷子馅均匀地放在皮上，卷角，包起两端，再一卷，一只春卷就完成了，并排放着，一边在锅里倒上适量的油，待油沸，春卷滋溜一声，入锅，它们又齐齐地排在煎炸的油锅里。刚从油锅里捞出的春卷色泽金黄，皮薄酥脆，馅香软，味道鲜美无比。

新近读到清人林兰痴的一首诗：“调羹汤饼佐春色，春到人间一卷之。二十四番风信过，纵教能画也非时。”哦，说的就是春卷呢，原来这春卷并非现代人独享，古人早就品尝过它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