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海口 程一鸣

前年，朋友送给我家一只纯黑色的小猫。小黑家伙刚来的时候，很是害怕人，一连几天都躲在床底下，把墙沿当成靠山，只有想喝水或饿得不行时，才会出来找水和食物，吃完又迅速躲回去。那时想看一眼它，得俯身将头探到床底下，只见它身子隐没在黑暗里，只有一对眼睛如同萤火虫般，闪烁着幽微的光。

一直生活在床底下也并非长久之计，它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尝试着出来活动，但起初也不过是从一个角落藏身到另一个角落，警惕地观察着一丝丝的风吹草动。渐渐地，随着它对家里的环境越来越熟悉，且见大家都是友好亲近的态度，便开始露出了真实的一面，而我们这才知道这只猫的本性是多么调皮。从那以后，家里的家具、飞虫和花草就再无“宁日”了。

每天，它都一遍遍地探索着这个家，高低错落的家具，成了它的峰峦叠嶂和婉转回廊。当它在“翻山越岭”时，经常会碰倒一个杯子，或摔碎一个盘子；它对一切动的物体都感兴趣，经常能从角落拖出一只四仰八叉的虫子，有时蚊子从它头上经过，它都要站起来用双爪一拍，将蚊子击落；它也会在花盆前停留片刻，让人误以为它有赏花的闲情逸致，等走近一看，却发现它正把花的叶子啃得漏洞百出。到了半夜，才是它精力格外旺盛的时候，它若在客厅不甘寂寞，便会一次次跳到主人的卧室门把手上压下来，直到将房间门打开。而当主人被吵醒，追出来准备训斥它两句时，它又“噌”的一下溜了开去，溜的时候，还不忘蹬一下走廊墙壁，做“飞檐走壁”状，直叫人哭笑不得。

我家在乡下有一片农场，有时会把它带去小住几天。起初还担心养在城市里的猫，可能无法适应乡村生活，却不想它在那里有如鱼得水的快乐。它颇爱在房后的菜园子里散步，感受悠然自得的田园风情，但若引起狗或者鸡的不悦，便会把它给撵回来；它有时会和来农场“蹭饭”的流浪猫打成一片，但某一次闹翻时，竟被流浪猫咬掉了额头前的一撮毛。想想看，整个农场，人在辛勤劳作，狗在看家护院，鸡在认真孵蛋，只有猫肆意活动，不被要求。

我在路过商场里的撸猫馆时，常常会驻足打量片刻。透明玻璃内的彩色房间，各种体态样貌的猫躺在其中呼呼大睡，若哪只猫被顾客抱起，便眯起惺忪的双眼，勉强应付。这些猫和我家的黑猫相比，颇像职场人士上班和放假时的两种状态，好在不会有人要求猫打起精神来迎合自己。

当人们和猫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被猫的自在闲适所感染，猫跳一跳脚，便会多一些轻快活泼的空气；猫打一个哈欠，便足以让人卸下生活的重担放松起来。其实人类，有时候也很是羡慕猫的生活状态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