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 姚正安

抓阄，又称抽勾。我记忆最深的是，生产队年底杀猪分肉，怎么搭配，都难以让人感到公平，于是，就将肉搭配好，每户一份，编上号，再在若干个纸片上写个序号，揉成团，让每户派个代表抓一个，纸条上的数字对应肉上的数字，就是哪家的。肉好肉孬，甚至多多少少，都没人有意见。

抓阄原是一项游戏，后来被运用到社会生活中，甚至职场上的人员升降，也以抓阄的方式进行。不久前的一次聚会，我听到了一则现实版的抓阄故事。

单、双两家，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单是城里的老板，双是乡下的农民。单的女儿与双的儿子，就读于同一所高校，又被老家的同一单位招聘。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谈起了恋爱。单家不同意，但拗不过女儿，只能默认。一晃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一天，单老板将准亲家从农村请到家来，谈两个孩子婚事。单老板对亲家说，你们家的条件我知道，也怪不得你们，将儿子培养出来已经不简单了。我在城里有几套房子，给一套他们，你们就不要为房子操心了。办喜宴的钱也不要你们出。

双亲家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口中连说感谢。

单老板接着说，你我两家都是一个孩子，我们又不能提出让你儿子入赘，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双亲家想都没想地说，单老板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单老板客气地接茬道：我比你小一岁，以后做亲了，就不要喊老板，就喊我弟弟。

兄弟，您人太好了，与你们家做亲，是我们双家几代修的。双亲家又是一番感谢。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婚事是我们家主办，按说，第三代应该跟我们家姓。单老板停下来，看着亲家。

双亲家接上来就表态，没事没事，就跟你们家姓，这大事是你们家花的钱，无论孙子孙女都应该跟你们家姓，这个我们懂。

可是，单老板不想这么简单地定下来，他要让人口服心服，还要给外人一个通情达理的形象。单老板说，这个不能凭我俩的嘴说，要用一种方式定下来，家里家外都说得过去。

什么方式？双亲家问。

抓阄。做两个阄，一个上面是单，一个上面是双，以先抓的为准。单老板说。

好，就抓阄。这个方式好，让老天爷定，姓什么就什么，你情我愿，互不埋怨。双亲家也觉得这个方式好。

单老板说，你去帮助我妻子准备点鱼肉香烛，我来做阄。单老板接着又说，要不，你做阄，我去帮妻子准备。

双亲家连连摇手道，不，不，还是您做，我字写不好。

一阵忙乎，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家让客三千里，老兄你先抓。单老板对亲家说。

亲家将手伸进笔筒内，取出一个阄，打开看了又看说，是单，这是天意，以后第三代，不论生几个都姓单。单老板说，我也来看看。

双亲家说，不用看了，事先定好的，以第一个抓的为准。单老板也就收起笔筒，不再看了。

当天中午两亲家喝了不少酒，并约定了婚期。

我把听来的故事，讲给隔壁的王老先生听，他经事多，生活经验丰富。王老先生听了我的讲述，微闭双眼，好久自言自语道：假如两个阄上写的都是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