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华
这是一本面向普通读者的科普通识读物,“文津图书奖”获得者、清华大学化学系博士孙亚飞用妙趣横生的笔法,讲述了一个虚拟的人物自生命的第一声啼哭起,从成长到衰老,从生到死,一生的化学反应。
啼哭声中,我们开始了第一次呼吸;啼哭声中,一次次的呼吸将空气吸入,然后再呼出,在这一过程中,空气中的氧气,经由肺部进入了血液,与红细胞中的血红素相结合,将其中的亚铁离子氧化成铁离子,红细胞用着这种方式,将氧气运往了全身,又将二氧化碳运出了身体。作者如此写道,“呼吸,可能是你唯一一件会做一辈子且永不停歇的事情。”一呼一吸之间,简单的化学反应,让你与这个世界相连,啼哭声,开启了一个人的“化学人生”。
呼吸,只是人生的开端,在之后的人生中,我们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化学反应的帮助——第一次排泄、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第一次品尝母乳外的食物……每一个“第一次”,每次新的体验,都有着化学反应的引导。
睁开眼睛,看到世界,刹那就完成。但是,在生物的演变史上,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经历了数十亿年的演变。三十亿年前的蓝藻,历经漫长的演变,将叶绿素纳入了自己的体内,就此成为了地球历史上第一种能“看”到光的生物,蓝藻迈出的这一步,在后世被称为“光合作用”。这小小的一步,历经亿万斯年,引向了如今我们熟知的这个世界——自此以后,感光性成为了几乎每种生物的“标配”,而光合作用所制造的氧气,正是动物诞生的基础——我们熟知的今天的世界,正源自三十亿年前小小藻类想看见光的渴望。
不过,蓝藻具有的感光性,只能让它们看到光本身,而我们熟知的绚丽多彩的世界,则要归功于我们眼底的视蛋白,当光线进入我们的眼球时,光线所携带的能量让视蛋白的整体形态发生了改变,这一复杂的化学反应,让这束光的信号得以通过神经系统传向大脑,在我们的脑海中转化成我们所见的风景。
尽管视觉是我们认识世界最常见的方式,但显然,我们认识世界绝不仅仅只用视觉,在睁眼看世界之前,我们先学会的是聆听世界。而我们之所以能够分辨各种声音,得益于我们耳中蛋白质的魔法——鼓膜。这是一层巧妙而坚韧的蛋白质薄膜,氨基酸依靠肽键与氢键相互连接,形成了复杂的蛋白质结构,声音通过鼓膜的振动,让我们得以感受声音的微小变化。
读罢此书,我不由得想起了科学松鼠会的一句名言:“科学是一种冷冰冰的浪漫。”科学不是冰冷的纯粹理性,而是一种对知识的浪漫渴求,用理性去探索,用激情去感受。
该书作者孙亚飞正是科学松鼠会的一员,这种科学精神同样在他身上得以体现。作者通过一个虚构人物“颜如玉”的人生历程展开了围绕着人体、围绕着人的认知的科普介绍。这原本是一个理性的过程,是知识的传播,然而,作者却对他笔下的人物动了感情,他写她的出生,写她的成长,写她的衰老,当他写及人必然的死亡时,竟产生了怅然若失之感。
如果以一种理性的浪漫,去看待这必然的死亡,那么死亡本身,也是浪漫的,不必为之感到恐惧的——当人活着的时候,一系列的化学反应让我们得以认识这个世界,也让我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我们的痕迹;而人死后,化学反应并没有停止,组成我们人体的每一个原子,都将重归于自然,在热力学的必然规律之下,向着世界的每一个边角而去。没有痕迹能够永远存在于世,你我都将离去,但我们却又能够永恒地存在,在一次次的变化之中,向着每一个未知前进。
无尽的未知吸引着我们,人生有限,所以我们寄托于下一代,我们一代代地重复着认识新的未知的过程,而对于未知的渴望与探索,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