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刘灭资
朋友邀我吃大餐,每每在最后上一道,要么是面条,要么是面疙瘩。最精致的还是菜泡饭。
吃罢大餐,我总是一边怀揣着朋友的深情厚意,一边又不禁神思飞越起来。我再一次回到那个遥远的小山村,我再次看到松树、翠竹、老屋和炊烟。我再一次端起海碗,喝着菜泡饭。
老家很早就有菜泡饭。菜泡饭是一种家常饭。老家在山区,水田不多,却一日三餐都是饭。老家的米虽产量不高,味道却很好,香飘飘。记得那时常种一种稻,叫“麻葛仙”,籼稻,粒长,甜香。老家的饭,如同老家的人一样,善良,好客,厚道,只要是菜,就可以泡。生菜可以泡,熟菜可以泡;鲜菜可以泡,干菜可以泡;而泡得最多的是剩饭。菜泡饭对生活要求不高,给点蔬菜就灿烂,给瓢清水就泛滥。
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不到两岁便断了奶。先是玉米糊,后是菜泡饭。饥不择食,我的食路很开,只要能吃,全都拿来,全部笑纳。奶奶说我属牛,水草三百斤,全部入胃。又说我是饿死鬼投胎,一家粲然。我说,我前世定是个恶人,作恶多端,一出生,就吃农村粮。我要好好读书,将来吃个商品粮,吃好饭,吃大餐。这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我的吃相就是一道风景,吃得投入,吃得很欢,让人目瞪口呆。
平心而论,老家的菜泡饭,好处多多,贡献特大。其一,救荒。它首先养活了我,养活了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同龄人也得到了它的滋养。其二,方便。其三,营养。它十分符合现代的风尚,简洁、清爽。其四,经济。它基本上不用花钱。如果,非要找出它的缺点,那就是水太多了。水一多,你就得频繁上厕所。
每回回家,家乡都有变化。朋友次次都招待大餐,吃得杯盘狼藉,喝得天昏地暗,我仍然不下桌,因为我“有所待”,我知道,端上来的就是“我的爱”。
老家曾是革命根据地,红色。现在的老家成了好游者、休闲者的根据地,绿色。经常有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我现在就在你老家,你快回来。”我说:“你好好玩,少吃大餐,多吃家常饭。诸如菜泡饭、腌菜饭、锅巴汤,这些最接地气、最常情、最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