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周红英
春天时,一盆开得正旺盛的二月兰中,竟冒出了一棵土豆苗。
那棵土豆苗的出现,源于我曾经的一个小小尝试。把一个土豆切成几块埋在几个花盆里,满心期待着它们能发芽、结出新土豆。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渐渐地我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直到那与众不同的叶芽在二月兰中崭露头角,才唤醒了我的记忆。
看到初生的土豆苗,我并没有动手为二月兰铲除异己。它们在一盆之内,和睦相处,和而不同,岂非一个美丽的愿景?于是,土豆苗贴着花盆的一侧扎了根。二月兰娴雅地舒展着叶子开着花,端庄地接受了土豆秧子,仿佛没它不少,有它亦不多。
可土豆秧子越长越放肆,没几天就蹿到二月兰那么高了。反观二月兰,倒显得纤细柔弱。我也没觉得这一盆两样不伦不类,只觉得这别样的搭配有一种互补的美。
我的注意力被土豆秧子强健的生命力和豪横的长势吸引,却没有看到,二月兰一天天地默默萎谢,直到它那些曾经泛着绿光的饱满叶子全都蔫缩,一个植株竟然无力地瘫倒了。我以为是二月兰太渴了,但花盆里的土并不干燥。
一连几天,浇足了水,也没有挽回二月兰的颓态。它的每一片叶子都走了样,每一朵花都失了色。楼下有一大片二月兰,眼下这棵就是我当初从那里移植的。我下楼去看了看,它们依然青春正茂,绿叶衬着紫花,引来蜂蝶流连。有个别开花早的,结了籽,叶子泛出黄色,显出自然的衰老之色,但并无病态。
我看着歪着身子长得有拇指般粗大的土豆秧子,它发达而霸道的根系攫取了这一盆土中所有的养料,导致二月兰奄奄一息。
二月兰最终香消玉殒,土豆秧子还在肆无忌惮地长。它的秆子,已经比成年人的大拇指粗多了。我虽为二月兰的离去感到内疚,却不打算去拔了土豆秧子。它活生生地把一个道理呈现在眼前:生命之间总有竞争,适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