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谢文龙

前几天在网店看到丑苹果上架的消息，赶紧下单买了一箱。昨天收到货，便迫不及待地削了一个苹果尝了起来。味道与往年一样，脆崩崩的、甜滋滋的，汁水四溢，香满嘴巴。孩子放晚自习回来，我也削了一个给他尝尝，原指望他会给出惊艳的评价，没想到他却淡淡地说了句还不错。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一个丑苹果怎么能让孩子感到特别稀有和珍贵呢？想想我小时候的生活，哪像现在这么富足，我甚至因为馋嘴在小学时还偷过邻居家的一个苹果呢。

那一天，我跟着邻居到庄上的另外一户人家去玩。大人们在堂屋里说闲话聊天，我坐在一边无聊透顶，既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又找不到小伙伴一起玩耍。就在这时，我发现这户人家柜子上放着几个苹果，顿时，我的眼睛被苹果吸住了，一动也不动。那甜美的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口水不断地涌出来。

除了米饭、咸菜，家里一年看不到几回肉下锅。贫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给我买苹果吃，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苹果。这时候，柜子上的苹果就格外有魔力，诱惑我“铤而走险”。我决定偷一个苹果回去解解馋。只要我小心隐蔽一点，一定不会被发现的，我心想。

趁着大人们不住地聊天，我一步一步慢慢地移到柜子前面，让他们感觉到我一进来就在这儿站着一样。我慢慢地把手伸到后面，不用伸直就够到了苹果，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只苹果放到裤子口袋里。我的脸是滚烫的，紧张得身体都微微颤抖，心就像提到嗓子眼一样有些窒息，耳朵里轰隆隆的，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看着他们仍在说话，我的心放下了一些，气息也平缓了许多。又呆了一小会儿，借口家里有事，我急匆匆地、逃一般地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我没有急着削苹果吃，而是到水缸里舀了一点水喝。我真是太渴了！早晨虽然吃的是稀饭，但紧张、流汗还是让我口渴难耐。等平息下来，准备吃苹果的时候，母亲从外面做活回来了。她问苹果是哪里来的，我撒谎说是小伙伴给的。听我这么说，母亲将信将疑地忙别的事去了。

就在我以为这事近乎“完美”收场的时候，就在我为尝到苹果而暗自庆幸的时候，那家人来到家里，向母亲说了我偷苹果的事。那人说道：“一个苹果不值钱，但是从小学会偷东西，就不会成才，就容易走弯路，希望你们家要好好教育教育！”母亲连忙向人家道歉，并拿出钱来补偿。

我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轰隆一下“炸”了！母亲抓起笤帚暴风骤雨一般往我身上打，一边打，一边流泪，一边哭着说：“真没想到啊，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啊，脸都被你丢尽了，这样长大以后还得了啊！今天不打得你长记性，将来还要闯祸啊！……”真疼啊！我哇哇大哭，又痛又紧张，更羞愧得没脸见人，嘴上连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直到打得我背上出血，直到我承认错误的态度得到母亲的认可，她才放下了笤帚。

睡觉前，母亲又过来看我背上的伤口，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又止不住地对我说：“我们家是穷，但人穷不能犯错误、做傻事，更不能偷、不能抢，那样将来是会犯罪的。人穷志不穷，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丑事，以后一定不能再犯，这一辈子都要走正路，要靠自己本事过上好日子……”

也许是年幼无知的原因，也许是家庭困难的影响，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偷窃。幸好母亲及时教育了我，让我不至于迷失方向。这个终生难忘的经历，我不准备埋藏在心里，我要讲给孩子听，让他这一生也要做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