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 陆金美

清晨在运河边散步，一阵凉风拂过，树叶飘飞，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菊香，沁人心脾。远远望去，见堤坡下一处水杉旁有几棵野菊盛开着黄茸茸的花。“田边河岸山坡上，野菊丛生花朵黄。处在寒秋时节里，傲霜怒放发清香。”余亚飞的《野菊花》诗，犹在耳边回响。

儿时，老家对面的柴滩上就有野菊。每年阳春三月，光秃秃的野菊根就开始发芽，随着气温上升，枝干开始慢慢生长、变粗，叶子变得茂密翠绿。随着一夏的生长，到了秋天，纤瘦的秸秆有一米多高，黄豆大的花蕾，三三两两、密密麻麻地簇聚在纤细的枝头顶端。每天放学，我们会去柴滩上看看枝头顶端上花蕾是否盛开了。有时我们会摘下几朵花蕾，用一张旧报纸包好放到书包里，带到学校分给班上的同学，放在课桌上，让清香在教室里弥漫。

野菊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可是老家一宝，每家都备有晒干的野菊花。据《本草纲目》记载，野菊性甘、味寒，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功效。村里赤脚医生还在各个庄子张贴海报，宣传野菊能治头痛、感冒、发热、眼睛发炎等病症。

采摘野菊花是我们孩子的事。立冬一过，天气渐凉，柴滩上的野菊开花了。它的花很小，呈圆锥状，但很精致，有的金黄，有的洁白，在秋风中招摇。那时，父母都忙于队里的农活，我们这些孩子大多无人过问，一放学，手持柳篮来到村口的小木桥上，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直奔柴滩。天上白云悠悠，河水澄净，成群的野鸭、水鸟在游弋戏水。

我们弓着背，俯下身子边摘边唱自编的歌谣：“立冬野菊喜开花，摘下花儿晒干它。既当药来又做茶，大夫气得地上爬……”摘得不少了，就放下篮子，抓起一把野菊花在柴滩上相互抛掷、攻击，弄得满身都是野菊的花粉，彼此看着对方“油头粉面”的模样，咯咯地笑个不停。女孩子们将野菊花攀折下来，编个漂亮的花环戴在头上，恍如美丽的花仙子。

回家后，母亲把篮子里的野菊花倒在地上，边捡杂质边分类，先把盛开的野菊花放在一个大柳篮里，然后用针线串起挂在屋檐旁通风吹干，再将它们塞入枕头里，每晚我们枕着花香入眠。接着再把含苞待放的野菊花放到瓷盆里，用温水洗净，倒在筐里，放在太阳下晒干。用白布口袋装好，挂在屋梁上通风保持干燥，这样野菊花就可以保存很久。有人感冒时，直接从白布口袋拿点放在茶壶里泡，少许时间揭开茶壶盖，有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倒在碗里抿一口，顿觉浑身清爽。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老家柴滩上的野菊清香的味道我时常记起，可原来在一起玩的小伙伴都各奔东西了。如今，老家柴滩上的野菊花又尽情地盛开了，朵朵都在呼唤，呼唤了一年又一年，我们该去采摘了，用它编成一个大大的花环，把故乡的寒秋变得更加温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