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长沙 郭宇洁

天气愈发冷了，街头巷尾挂起了红灯笼，年关将近了。父母从老家来看我们时带了一袋糍粑，一进门便招呼我们赶紧找个干净的盆出来“养糍粑”。

老公是北方人，拎着那袋糍粑正新奇，听到“养糍粑”更是惊掉了下巴。我强忍着笑意给他解释，老家手工做的糍粑里含有很多水分，放在空气中很快就会变硬、开裂，因此浸泡在清水里，既可以延长保存时间，也可以维持水分，保持软糯的口感。

话音未落，老公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了个盆出来，并让我指导着他将糍粑一个一个放进清水中摆好。从这天起，他便主动承担起了“养糍粑”的任务。每天傍晚，他都会将盆里的糍粑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再换上一盆清水，有时换完水后还会蹲在一旁看上一会儿，当真像养着一群住在水里的奶团子。

我想吃糍粑的时候，就去水盆里拿几个出来擦干——老公这几天“养”糍粑已经养出了感情，还颇有些不舍得——擦干后放在烤火炉上，用中小热度烘烤，不多时糍粑的表面开始出现微微的焦黄，并随之发出膨胀的“吱吱”声，这时再多翻几次面，烤糍粑的香气便溢满了整个客厅，令人垂涎欲滴。

烤糍粑的做法我是跟着父亲学的。烤好的糍粑外脆里糯，我喜欢从中间撕成两半，然后蘸上白糖，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糯叽叽。老公和父亲则喜欢直接吃，没有了白糖的“搅局”，粮食的香味反而更加饱满和突出。

母亲更喜欢吃煮的糍粑，于是常常在我们围坐在一起烤糍粑时进厨房“开小灶”。起锅将清水烧开，下入切成小块的糍粑，再放入青菜，煮熟后只需一点点油和盐调味，或者按照当地口味另佐霉豆腐或剁辣椒，一份软糯鲜香的青菜煮糍粑就做好了。这是老家特有的做法，也是属于一代一代、每家每户的“人间烟火气”。母亲就曾说青菜煮糍粑是她的童年冬日记忆，如今也是我的了。

炉子上刚烤好一个糍粑，正烫得我颠来倒去地换着手拿，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青菜煮糍粑也坐到了我们身边。最质朴的食物有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无数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和家人一起烤或是煮上一份糍粑，什么愁绪烦闷，跟着糍粑一起全下了肚，只剩满心满肚子的暖意，眼下的冬天便也不冷了。

关于家的记忆和年的氛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在糍粑的香气里氤氲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