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柯宁生
不久前,去了江苏园博园,迎着山谷清新的风,看漫山遍野的翠绿和一座又一座中式仿古园林。这里,曾是我留下青葱岁月的地方。半个多世纪前,这里还是荒山野岭,如今,真的是“重整山河换了人间”。
20世纪60年代末,南京郊区有好几个煤矿,同时也有了几所矿办学校。说是学校,其实没有一间教室,没有一本课本,也没有任何的教学。我们就在农民的家中打地铺,每天一大早听着哨音起床,排着队伍唱着歌走崎岖的山路,在工程兵的带领下,不管男女同学都学着拿起铁榔头、铁钎,学打眼、装炸药、放炮。一阵阵硝烟过后,用我们稚嫩的肩膀,两人一组将一筐筐也不知是否能烧着的煤从山底抬到山坡路面,那肩膀被压得又肿又红,火辣辣地疼,手掌磨出成串的水泡,腿酸疼得不能走路。我们每天就这样听着哨音日出而作月升而息,过着单调枯燥而又繁重辛苦的矿校生活。
一年后,我被分配到湖山煤矿成了井下掘进工。当年湖山只有一条能通卡车的路,白天卡车拉着物资、拉着煤穿梭,晚上山腰几处井架耸立,灯火通明,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我们住的是一排二层楼房,一间住六七个人,睡的是用毛竹搭建起来的上下铺,出门抬头见山,低头是碎石子铺的路,工作在三百米的竖井下,一开始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但感到头晕目眩,而且胸口还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矿井在山腰,坐升降罐笼到地下三百米后,还需在巷道里走几百米,再爬几十米的小巷到工作面,我们沿着狭窄的煤的走向再打小巷道,要求每个班打一排炮、支一棚架、接一段轨,遇上难啃的断面,进度也超不出一米。工作服是干了湿,湿了又干,衣服上都是白花花的汗渍,常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井下环境恶劣,还要随时测看瓦斯的数值,以免发生爆炸,充满了艰险与挑战。但正是这些困难磨炼了我们的意志。我们连获得市“特别能战斗的队伍”称号。
矿山工作生活乏味又没好吃的。一天,大家合计好晚上去捉青蛙,既是玩乐也可改善伙食。下班后特意留下一盏矿灯,夜黑星稀,五六个人朝远处的田野走去。青蛙被矿灯一照一动不动,一拍一个。大家兴高采烈地端着半脸盆的青蛙往回走。刚到宿舍楼,突然蹿出一个黑影,一声炸雷般的巨吼:“不许动!”不知什么时候指导员埋伏在这里,他吹起急促的哨子全连集合,我们几个低着头站在全队前,脚边放着那半脸盆青蛙,被指导员劈头盖脸地一顿贼批,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要求写深刻检查,可怜我们青蛙没吃成头都被批臭了,那个狼狈样至今都是笑谈。
晚上住在景区宾馆,看着漫天烟火,致敬我们逝去的、不悔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