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 茅震宇

芦粟是地里长出来的零食和饮料，它还有一个别名“路济”，这两个名字都体现了它的品格。

路边栽种，接济路人。这名字就是一个画面：路人走得口渴难耐之际，见到路边随风摆动的路济，随手折一根解渴。而农人从不吝啬田头物产，“吃根路济不算偷，只要留下红穗头。”或许将芦粟种在路边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据说“芦粟”的得名来自东汉那位在《三国演义》中以老实人形象出现，实际上是位足智多谋的外交家、战略家的鲁肃。鲁肃乐善好施做了许多好事，特别是太湖闹水灾时，率领百姓兴修水利，使百姓免遭水灾。鲁肃死后，百姓哭他的眼泪滴在地上，后来那里长出一株株像甘蔗模样的植物，人们认为它就是鲁肃的化身，在继续将甘甜奉献人间，后来便成了谐音“芦粟”。传说只是传说，但说明只要为老百姓做点好事，老百姓就会记着你的好。

入夏后就有芦粟可吃，但秋天的“十月芦”最好。经历初霜之后，芦粟叶子发红了，穗子也由青变红再变黑红而完全成熟，成熟后的穗子像羞红了脸的姑娘，沉甸甸地低着头，风姿摇曳，叶片沙沙，一排芦粟真可以想象成几个姑娘站在那里，哝哝唧唧低语。我们这里还有句“十月芦——两头通吃”的歇后语，借用的就是头梢都甜的十月芦。芦粟有点像瘦一号的甘蔗，但它们在口感和功效上还是有明显不同的，芦粟更偏于清凉。

芦粟浑身都有用，除了秆子可吃外，穗子脱粒后可做扫帚，以前乡下人家的扫帚没有买的，都是用芦粟穗做的。芦粟皮很锋利，一不小心会划破手指，但也不要紧，刮下新鲜芦粟上的那层白霜，涂抹在伤口上，第二天就会结疤了。老人说，吃了芦粟眼目清亮。芦粟富含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以及铁、钙、磷等多种营养成分，具有生津开胃、清热解毒的功效。

一节芦粟撕皮时保留根部一小段，将皮一一折弯插在根部，就成了一个青翠碧绿的灯笼。芦粟皮晒干后是很好的柴火，我小时候，镇上大操场放电影或有文艺演出，等散场后，住在大操场周边的人家都纷纷去捡芦粟皮。家家户户都能拎好几大捆，既捡拾到了柴火，又清理掉了地上的垃圾，一举两得。

芦粟子是很好的粮食，煮粥很香，蒸糕更是绝佳。胃不好的人吃多了糯米糕会不消化，太粳的米又不够黏而发硬易碎，芦粟子研磨成粉后蒸的糕不粳不糯特别好吃。只可惜很少有人家专门将芦粟当粮食种，产量也太低了点，而要吃甜芦粟的汁，又不会将芦粟留到穗子成熟再割。

芦粟有两种，一种是青皮的，味道有点清香，市面上较多；另一种皮是红糖色的，我们叫作“糖芦”，甜度更高一点，但长不大，产量低，又容易遭虫蛀。

我们小时候有个谜语：“一棵青树瘦又高，身上挂满青绸条，走路嘴干不用讨，随手拽根甜又饱。”一猜就知道，这就是路济美好形象和品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