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江苏省作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主办的孙频小说创作研讨会在南京召开。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吴义勤,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毕飞宇,江苏省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郑焱,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总经理李贞强出席研讨会并致辞。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社长张在健作为出版方代表发言,全国二十余位评论家齐聚一堂。研讨会由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鲁敏主持。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陈曦
勇敢直面并处理自身时代的作家
此次研讨聚焦孙频新作“小城三部曲”“北方往事三部曲”,6部书由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所属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匠心打造。李贞强致辞表示,最新开卷数据显示,凤凰集团在文学市场占有率为10.33%,排名全国第一。凤凰文艺出版社作为集团旗下专业文艺类出版社,在原创文学和大众出版领域有着长期的耕耘和深厚的积淀,成为繁荣发展江苏文学出版事业的重要平台。凤凰文艺对孙频作品十分用心,结合孙频专攻中篇写作的特色,创造性地以“一部一书”的形式突破小说集的约束,一经推出就受到读者追捧和各方好评。
吴义勤评价孙频在当代中篇小说创作领域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从山西到江苏,孙频的作品中并没有南北转换的文化撕裂,她的小说创作轨迹,恰恰形成南北文化交融的文学注脚。江南水土不仅调和了孙频早期作品的干燥冷峻,也让她找到了连接地域性与普遍性的美学锁钥。“现在的孙频更强大、更饱满、更有力量了。希望有更多青年作家如孙频这样,能够在这种跨地域文化交流中实现创作新突破。”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指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经历中国巨变时代的孙频,是同代作家中少有的勇敢直面并处理自身时代与历史时刻的人。孙频近年创作轨迹清晰:2016年发表《我看过草叶葳蕤》,书写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工业化发达区域在社会空间再分配中成为废墟背景下,荒芜中生存却不断向上的人们;此后,《松林夜宴图》(2017)、《鲛在水中央》(2019)、《我们骑鲸而去》(2020),以及2021年出版的“山林三部曲”,展现了时代激荡、历史回响、人物自我修复与救赎、写作者的自我启蒙等,此阶段的密集创作产生很大影响。当下讨论的县城女性三部曲、北方往事系列,聚焦“包裹在大时代里面的小型时代”。而从文体角度看,孙频推动了中篇小说文体在这一代年轻作家中走向成熟,这一价值不容忽视。
塑造了超百个不可替代的文学形象
中山大学教授谢有顺评价孙频虽为“小女子”却蕴含大能量:其创作量大且每部作品面貌清晰、内核鲜明,以书写小人物、县城及 “漂一代” 记忆为底色,却能在具体叙事中聚焦不同人物特质,塑造出超百个不可替代的文学形象,将平凡个体的悲伤、丑陋、慈悲与罪孽交织呈现,深刻展现人性的丰富性。
谢有顺认为,孙频的写作视野随人生经历不断拓展——从童年记忆中的小城、山林、矿区,到南方生活时期的海边、海岛故事,再到戈壁等场景,这种转变并非简单的地理范畴扩大,而是她主动跳出熟悉环境,尝试在不同空间维度中建构文学世界、寻找观察世界的新视角。
《扬子江文学评论》副主编何同彬亦称孙频为“强劲有力的作家”,其特立独行、冷峻社恐的性格特质深度投射于作品,塑造出大量“逃离者”“孤独者” 等充满张力的人物群像。这种敏感气质既赋予她细腻刻画人物的能力,又让作品在人物塑造与叙事修辞中展现出丰沛奇异的力量感,在青年作家中尤为难得。
他指出,孙频笔下的人物契合克罗齐对“完整的人”的定义——兼具思考与决断、爱与恨、强壮与软弱等矛盾特质,在生命的狂喜与痛苦中挣扎。而她对待创作始终秉持认真严谨的态度,全身心投入小说世界,不仅深耕传统叙事,更不断突破地理与文学边界,赋予作品丰富的肌理质地与多元的叙事主题。
展现出纯文学的大众传播活力
“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作为孙频的山西老乡,也是为孙频作品写评论最多的人之一,山西大学教授王春林认为孙频创作变化与生活地域迁徙密切相关,地域转换拓宽了其眼界,深化了对生活、人性的理解,她通过想象重构生活,形成独到发现。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刘大先表示,在媒介融合时代,孙频小说被短视频创作者广泛二次创作,形成去中心化的自媒体传播影响力,展现出纯文学作品少有的大众传播活力。
江苏省作协创研室副主任韩松刚认为,孙频将小说当作诗来写,在语言、感觉与结构中均体现对完整性的诗性追求;把中篇当成长篇和短篇来写,既融入长篇对知识深度的考究,又兼具短篇对语言精确性与结构别致性的追求;从早期“写别人是别人、写自己也是别人”的疏离感,转向以真切生命经验观照世界,将“别人”当作“自己”来书写,折射出对人生与社会思考的深化。
聆听中,孙频数次热泪盈眶,她感慨地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慈悲于作家而言尤为重要;又言“请在白鹿原里找我”,坦言每个作家都需要从作品中探寻本真,所见之人未必足够真实。
孙频说,2025年是她写作的第十八个年头。从早期的“痛感三部曲”到后来的“山林系列”“海洋系列”,再到最新的“北方往事系列”,她始终在做同一件事:寻找属于自己的文学母题与文学气质。这期间,南北文化的冲突拓宽了她的写作维度,而她更执着于在文学纵深上的探索——如何解决人的生存与精神困境,如何真正理解人与命运、人与时代的关系,这是她十八年未曾中断的追寻。
她以诚实甚至笨拙的方式搭建自己的文学世界:大量采访采风、调查研究、积累知识以调动文学想象力——去海岛、森林、矿区实地探访,与水手出海、和矿工下井,为写移民村在村口蹲点月余……“它带给我的回馈就是,让我更深刻地理解文学,也更清楚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与存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