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副刊

夜行长沙

□南京 王理行

近日去长沙开会。一天晚饭后,想出去转转消消食,同行者看了天气预报,说一小时后有大雨,我们便各自回房间带了把雨伞。听东道主的建议,先打车去国金大厦一号门。路上,忽闻巨大的雨滴击打汽车金属外壳的声音,迅即狂风暴雨大作。路上行人未见四处奔逃者,倒是有未带伞者若无其事如闲庭信步,反正跑不跑身上都已淋湿。出租车到点停下,我们撑伞跑入国金大厦,恰巧进的是国际大牌奢侈品区。我无意买奢侈品,但对其有创意的橱窗陈列或漂亮广告很感兴趣,便随手拍了几张。

个把小时后,雨小些了,风已停息,我们打伞漫步在夜长沙街头,别有滋味。我本来就喜欢雨中行,听雨打伞的“沙沙”甚或“啪啪”声,看路面积水中倒影里变形的风景和闪烁恍惚的灯光,看慌乱中匆忙奔跑着避雨的人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我们见左前方有艳丽的灯光,再定睛细看,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座黄兴的立像,便走过去看看。黄兴吸引我们过去,竟改变了我们的行进方向。我们本来要直行去湘江边,但黄兴像后却是人流密集,各类商店林立,尤其是各色商店门牌高低错落,霓虹闪耀亮眼,一派生机勃勃、兴旺发达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好生激动,一时仿佛让我梦回2019年11月初。当时我陪旅居巴黎的阿拉伯大诗人阿多尼斯在上海从南京路往外滩走,街上亮如白昼、人潮如流,街边林立着各有历史与故事的高楼大厦,我们缓步而行,那时我心里边便是一阵阵激动。不过,长沙毕竟不是上海,黄兴路商业步行街也不可能是南京路和外滩。黄兴路很短,那种热闹给人带来的兴奋很快渐行渐弱,我们也很快就走到了道路尽头。

从黄兴路尽头右拐,便又是朝湘江的方向了。街道两旁行人不多,毛毛雨还在下着,我们不紧不慢地边走边聊,很是惬意。没一会儿,就到了滨江大道,只见旁边大楼前许多人挤在一起躲雨,还有许多人在等着叫车打车。估计此处不容易叫到车,我们干脆继续往前走,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打车。滨江大道车速快,可供横穿马路的十字路口较少,走了不短的路才碰到一个。同行者说,我们去对面看看吧。到了对面,没走几步就到了江边步行道,道上已碰不到几个人了,江上和对岸的夜景尽收眼底。湘江典型的夜景,两岸高楼大厦作为屏幕,上面不断变幻闪烁的灯光秀,我们来时在出租车上已匆匆欣赏过,此时的路段,因对岸几无高楼,只能往远处眺望了。不过,由于时间已不早了,灯光秀很快就结束了。近处一座横跨湘江的大桥轮廓倒是一直很闪亮。

我们来到了大桥下,想打车,但所在位置与要回去的江对岸那边的酒店是反方向,需要绕一大圈,便索性上桥走到江对岸去。湘江上的这座桥可不短,走了好长时间才走过去。好在我们不赶时间,走着聊着,也不觉得单调、无聊、疲乏,反而为在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中,能有这么一段散漫、悠闲、愉快的时光而庆幸。过了江,在引桥上又走了一会儿,再往前到三叉路口的马路对面,终于上了出租车。

我们晚上八点半出门,等回到酒店,已是十一点半。这三个小时,对于我们几个同行者来说,是愉快而难忘的时光,因为我们暂时忘却了紧张的工作和生活中的琐事,以放松的心情用脚丈量过长沙,体验了夜长沙的一片独特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