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湖 陈文祥
医院输液大厅,偌大一间。透过落地玻璃门,我一看,吓一跳,里面黑压压全是人。护士服务台只占西北一角,其余沿墙一圈全摆放绿色输液座椅,大厅中央背对靠背,摆几排钢座椅,共有近百张,只留人插脚的空隙。
因感冒,今天我也来挂水。
我记得,小时候挂盐水,病人都是躺在床上印有红十字的白床单上,医生还反复叮嘱,要闭目养神。
脚下,省事多了。输液椅两个一组,中间插一根输液杆,仿佛在头顶上竖根高高的电杆。杆尖有个T形小辫儿,一瓶瓶输液吊在上面。一眼望去,仿佛一串风铃。一根根细白输液管,从病人头顶上垂下,针头插入手背上,病人都端坐着挂水。
都是挂水,男女老少,各人病因不同,药有各异。有消炎的,有退热的,有止咳的,有提神的,正常得很。
反常的是,所有挂水的,陪护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人手一个手机,在那刷刷刷。输液大厅,一如手机聚会厅。
一个年纪大的,估摸有七八十岁了。又咳又喘,老眼昏花。手机都快凑到鼻尖了,他在吃力地玩手机。
瞧这一对,特恩爱亲昵的样子,肯定是情侣。都在挂水,开始二人全挂的左手,腾出右手轻车熟路玩手机,不时笑出声来,没少吃护士菜瓜(批评)。女的手闲不住,老动来动去,只顾玩手机,挂水的针头离了血管,手肿得像馒头,疼了才知道。护士只好改挂右手,这下,手机不方便玩了,该歇歇了吧!可这女的将手机摆在大腿上,左手蹩脚地划来划去,一副吃劲的样子,仍旧继续玩手机,片刻不消停。
突然,一阵号啕大哭惊动整个大厅。原来是有个母亲带着个三四岁的女孩来挂水,手机已玩近一个小时了,她母亲叫她让眼睛歇会。你看那近视眼镜片跟墨水瓶底似的,眼睛的确经不起再折腾。女孩不理不睬,母亲一气,强行抢过手机。这下,小孩不依,又哭又闹,还用拳头捶她妈妈。护士长跑过来,吓她:“再哭,马上用大针戳出血。”可小女孩哭得更是稀里哗啦。护士长苦笑:“失灵了,一般这招小孩全吓住了。”其他病人嫌烦,这母亲左哄右哄没用,只好妥协,手机一给,小孩立马破涕为笑。这药神奇不?
这一幕,如果偶见,还好。问题是,公开场所,随处可见。
凡事,适可而止。手机啊,手机,想说爱你不容易。这种全民疯狂贪玩手机的习惯,显然成了一种病。很多人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玩手机。手机,已经成了很多人须臾离不开的命疙瘩。
不可否认,游戏、娱乐、社交、工作,手机是个好东西,方便快捷。但整天沉湎于手机,像鸦片一样上瘾,手机控,不仅玩物丧志,而且带来的干眼症、手机脖、精神障碍等众多身心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
作家陆文夫在《被女性化的苏州人》一书中说,“世间事总是有长有短,有利有弊。”此言可谓是一语中的。
古有杞人忧天,沦为笑柄。今人忧“机”,却并非多余。手机瘾,该戒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