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郑州 王吴军

读蒲松龄老先生的得意之作《聊斋志异》，时断时续已读了将近15年了，越读越觉得它的最好之处是“杂乱”。杂乱是一种很有趣味的美，是一种自然随意却又妙趣天成的动人风姿，不受规矩的限制，不拘小节，洒脱大方，很耐人寻味，又能给人心灵的愉悦，实在是一种美好的境界。

杂乱其实也是一种美。比如乡村的庭院，里面有耕种的农具，有木质的凳子，有屋檐下悬挂的红彤彤的辣椒和金黄的玉米棒，还有摇着尾巴追逐嬉戏的小狗，或错落，或纠缠，或孤单，一切摆放得毫无章法，却充满了田园情趣。如果非要按照一定的类别或规矩来摆放，就成了人工的风景，多了矫揉造作，少了天然风韵，倒不如就这么杂乱无章的好，看上去，就是一幅美丽清新的图画，浑然天成。

我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聊斋志异》中只有《青凤》《婴宁》等脍炙人口的名篇，也许读过之后就不会再常常翻阅了。很多时候，当我忽然有了某种心境，翻开《聊斋志异》，只想看看《喷水》《狐入瓶》等短小有趣的篇章，虽然只是简洁的几行字，转瞬间就读完了，放下书，回味一番，却觉得十分愉悦。

蒲松龄最擅长写荒斋弃园。《聊斋志异》一书中，那些长久无人居住的楼阁掩映在参天的古树和萋萋的杂草中，一道花墙一隔，就是一个幽静的世界。年轻的书生和美丽多情的狐仙女鬼可以在这里缠绵恩爱，过着与人世迥异的自由美满的生活。但最吸引我的倒不是《聊斋志异》里的情爱故事，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传奇。《聊斋志异》中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某地有一处高高的山崖，上面总是经常掉落一些香料之类的东西，一个县令听说了此事，颇感兴趣，就让人造了一架长长的梯子，放在山崖旁，他要顺着梯子爬上山崖看个究竟。不料，山崖上面是神仙的居所。县令眼看就要爬上山崖了，忽然，神仙伸出一只大脚挡住了他的去路，只听一个神仙说，若不下去，就要梯毁人亡。县令吓得赶紧往下爬，脚还未落地，新做的梯子已经成了碎片。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神秘的宇宙，想起了浩瀚的星空中那些未知的秘密。对人类来说，深邃宽广的宇宙就如同《聊斋志异》里那处让县令感兴趣的山崖顶端一样，极富吸引力，让人不断猜测着其中的丰富内容，更想有朝一日能深入到宇宙最隐秘的地方，尽情探寻、尽情欣赏。

世间有许多杂乱的事物，能够激发人的无穷想象力，反而比那些循规蹈矩的东西更具有吸引力。不论进行任何创造，都需要具备丰富的想象力，而生活中许多杂乱的风景或文字，恰巧可以让人自由地去想象，这其实是获得思维突破的极好途径。

杂乱是一种美，而且是一种极其别致的美，在这样的美中，让人神思飞扬，赏之忘俗，犹如身在春山中，满目葱茏，满目蓬勃。书里的杂乱之美，充满了别致的韵味和巨大的魅力，让我无比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