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宜昌 祝莹

小区的南门外，种着一棵有些年头的四季桂。四季桂不负四季之名，终年花开不断。从南门口进出，常常不自觉染一身花香。在不赶时间的时候，我总是有意识地放慢脚步，任由花香从鼻端沁入肺腑，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美好起来。我日日从树下经过接受花香的洗礼，有一天却突然发现桂花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卤菜摊。

摆摊的是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大姐。我有些不快，卤菜的味道比较大，摆在桂花树下，只怕再也闻不到纯粹的花香了。我暗自决定，绝不光顾她的卤菜摊。

每天下班回来的时候，都免不了要经过她的卤菜摊。她的生意不好不坏，有时候八点多就可以卖完当天的菜品，有时候十点了她还守在那盏朦胧的夜灯下。

一个周五的晚上，我接了孩子回家，走到南门口了，她拉着我直奔桂花树下的卤菜摊，“妈妈，我同桌说那个阿姨做的鱼块特别好吃。我们买一点去尝尝吧。”我有些窘迫，为自己曾经的小心思，但孩子的要求总是要满足的。我随孩子走近了一看，果然，除了常见的毛豆、海带、猪头肉、鸭翅膀等，小摊上还有一盘鱼块，色泽红亮，鲜香诱人。“这个鱼块不是卤的吧？”我有点好奇这个鱼块的做法。摆摊的大姐笑了笑，“嗯，这个其实是取了个巧。腌好的鱼块过一下油，然后用自制的豆瓣酱炒好就行了。我家孩子喜欢这样吃，我就试着放到卤菜一起来卖。没想到很受小朋友们欢迎。”她麻利地称好给我，顺手装进去一根鸡翅，“给孩子带一根鸡翅回去尝尝吧。”她家的卤菜味道确实不错，没有那种浓重的香料味，鱼吃起来也很新鲜，孩子吃得很满足。

昨天加班晚了，到家都快九点，想着买两根鸭翅回去煮点面条算了。到了大姐的卤菜摊边，却看见有一个小朋友趴在摊子的一角看书，卖卤菜的大姐在检查孩子的作业。她的卤菜摊很小，小朋友的书几乎挨着她装卤菜的盘子，看见我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作业招呼我。我看着安静看书的小孩，“这么晚了孩子怎么不回家看书呢？”

大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切鸭翅一边说，“我催了几次让他回去的，他不肯，非要在这里陪着我。”“家里没有别的人在吗？”这会儿也没人了，我就和大姐多聊了几句。“孩子爸爸是公交司机，晚上下班很晚。家里奶奶生病了在家休养，我照顾她的生活顺便做点卤菜来卖。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大姐有些歉意地看着小男孩。

我提着鸭翅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风里传来小男孩和妈妈的低语，“妈妈，桂花好香啊，我想吃桂花糕了。”“可以啊，上次我们一起收集的桂花有很多，还可以做点桂花蜜呢……”

今年的秋天格外漫长，空气中依旧氤氲着清甜的桂花香。在清甜的桂花香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卤味香，闻惯了也觉得挺好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