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副刊

收录机的回忆

□响水 董青春

我高中毕业那年,三弟初中毕业,务农的日子里,生活非常单调、枯燥,我和三弟渴望着能够拥有一台收录机,田野劳作归来,看看书,听听流行歌曲,这是我们当时最大的愿望。

那时费翔的歌特别流行,村头王家商店里反反复复地吼着他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把我们兄弟心底的渴望燃得旺旺的。那时电视机还没有普及,村庄上只有三四户经济条件好的人家有了黑白电视,收录机当时也还属于稀罕物。看着邻村在集镇上班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拎着歌声嘹亮的双卡双带四喇叭录音机,我和三弟的心里痒痒的,十分眼馋。

不久,我去了一家乡村小学代课,每月工资40多块钱。三弟也跟着本村的一家建筑队去邻村打工,他打工非常辛苦,拎泥桶、搬砖头、夯屋基,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十六七岁的年纪过早地品尝着生活的艰辛。两三个月后,三弟拿着110元工钱、我拿着80元的代课工资走进父亲的屋中,父亲慈爱地看着我们,将钱数了一遍后又递给了我们:“我早就知道你们兄弟俩的心思,这钱,你们拿去买‘唱机’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三弟骑着家里的那辆老爷车吱吱呀呀地进城了,我们一家一家地光临了县城所有的家电柜台,最后在供销商场看好了一台“环球”牌单卡四喇叭收录机,样式、音色不错,价格我们也能够接受,170块钱。我从衣袋里掏出钱一张一张地数给了营业员大姐,她帮我们试听了收录机,又送给我们一盒费翔的歌带。买好了收录机,我们想到父亲多年来辛苦劳作供我们上学读书,我们第一次挣钱也该表示点孝心,于是用剩下的钱又在糖烟酒柜台前买了一条“上海牌”香烟。

走出商场,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我们已身无分文,望着商场对门饭店前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我和三弟相视一笑,紧了紧裤带,骑上老爷车踏上回家的路。

那天晚上,费翔的歌在我们的小屋里尽情地流淌,抒情的旋律温暖着艰苦的时光,三弟抚摸着收录机满脸的欣喜和激动。在悠扬、灿烂的音乐里,我趴在桌子上,在日记本上写下:“劳动,会给我们带来歌声,带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