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副刊

青团的味道

□南京 肖日东

前段时间,母亲发微信说,给我们寄了个包裹,收到后要及时放冰箱冷冻。等了两天,收到后打开一看,呀,竟然是青团。几十个葱绿如碧玉、油亮似翡翠的青团挨挨挤挤在一起。妻子满心欢喜地拿了几个出来解冻,其余小心地包好放进了冰箱。

到了晚上,青团上了锅蒸,开水一扑腾,它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随着冒出的热气,一股清香先溢了出来,满屋子氤氲,那正是我想念的带着浓郁的家乡味道。

我的家乡在湘东的山丘陵地,春夏之交,土地湿润,百草丰茂。野地里、水塘边、山坡上,那一丛丛、一簇簇的艾草随处可见。它那细长的叶子表面呈深绿色,有点像古代兵器中带刺的长矛,背面呈灰白色,有着极细的柔软的茸毛,撒野般地生长着,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清香。

每年到了做青团的季节,忙完农活后的母亲,便会和邻居的姨婶们,挎着个小竹篮,到野地里寻找那一抹青绿。春天的身影刚走,夏天的脚步紧跟而来,这个时候的艾草已经长成半尺高了,随风摇曳成一片绿色的地毯,选择这个季节摘艾草,是因为不用长时间地弯下腰去采摘,而且吸吮了一个春天的甘露,艾草顶部的嫩叶最为清香,汁水也较为丰富,母亲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在每株艾草上掐一下,不一会儿手上就有了一片绿,竹篮里也盛满了一篮香。

到家后,无论多晚,母亲都要及时把艾草浸泡清洗,待完全没有了杂质,再焯过水捣碎,用纱布包裹着用力一挤,那墨绿色的汁水便透过纱布涌了出来。等一切忙完后,母亲会再细细过滤一遍绿汁,最后留在碗里的就只剩下那醇酽的、碧绿的精华了。母亲将早就磨好的糯米粉倒入这一碗清绿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和成湿粉。时而轻揉,时而狠摔,糯米湿粉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在母亲的手心里跳跃着、翻滚着,仿佛能听到它“咯咯咯”的笑声,待湿粉揉成黏黏的墨绿色的面团后,母亲再揪成一个个细小的疙瘩,搓成或方或圆的形状,加入调好的豆沙馅,青团便做好了。

生的青团做成以后,母亲总要细分成好几份。一份捎给远在广州工作的小舅,一份寄给常年不怎么回家的我,再留着一些送给左邻右舍尝尝鲜。

离开家乡已有二十余年,对于家乡的记忆,山田小溪、农舍炊烟,甚至儿时的伙伴,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唯独母亲每年寄来的青团,总让我想起生活过的农村,回忆起那些散发着清香的树木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