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副刊

能看春晚就是最好的年

□南京 苔米

临近春节,鼓楼医院的缴费机前排起了长龙,我站在队伍里焦灼不安地张望。仔细一看,我放下心来,缴费大厅虽然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却忙中有序。十几个人工缴费窗口一字排开,另外一侧则整齐地放置了七八台自助缴费机。自助机既能缴费,也能打印发票,有些特定的机器还有打印报告的功能。队伍里不乏白发苍苍的老人,随着数字化的日渐普及,他们也发现了自助操作的便利。这个早晨,每条队伍都排成蛇形,身处其中的人想必都在默默期许,过程曲折些不要紧,只要结果圆满就好,一如即将到来的乙巳新年。

等交完费,我一转头,父亲紧紧地贴在我身后。我又一次着急起来:“不是叫你去核磁共振那儿坐着吗?”他一脸委屈:“不是说先拿药吗?”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压低嗓门,简单地交代他去三楼D区,我去替他拿药。看着他转身离开,我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安,这个一言不发的倔强男人是真的老了。

取药处人更多,好在可以先取号。我找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就听到广播通知我去拿药。等我忙完,赶到核磁共振的等待区,却没看到父亲。母亲告诉我,就在她去问路的工夫,父亲不见了。打电话问,要面子的父亲什么也不说,只是说他在过来的路上。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人影。我再打电话,他终于接了,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我好像在一个食堂,周围全是排队的人……”几番辗转我终于搞明白,我们在2号楼,他不知怎么跟着人流跑去了1号楼。好在父亲带着手机,能说清楚自己的位置。

再见到父亲时,他像个小男孩,急切地解释:“我能找到的,你们不要急。”我安慰他:“不急不急,时间还早呢,我们过去等。”母亲看到他忍不住开始念叨,为什么到处乱跑,为什么不听话。他的回答透着一丝狡黠:“我当然是跟着女儿走。”我和母亲无奈地对视,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我很感恩。去年此时,父亲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术后不断地发烧,只能在病房里虚弱地躺着。看着病友们一个个出院,他比谁都着急,再三要求回家过年。医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后,他如愿以偿地带着造口袋出院了。全家人手忙脚乱地过完年,他又因高烧不退再次入院。今年,我们早早地带他来医院复查,遵医嘱换药、调理饮食,只为能过一个平平安安的年。父亲说,过年他哪儿也不想去,能和母亲一起看春晚就是最好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