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 姚正安

窗外的“滴滴答答”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下雨啦？”我惊喜地叫出声来，急急地拉开窗帘，还真的下雨了。

前天在乡下岳母处，忙着种瓜点豆的岳母，一边劳作着，一边埋怨：“雨水看不到雨，谷雨也看不到雨，你看看，菜呀瓜的，被干成什么样子了，焦头烂面的。”

这下好了，下雨了，庄稼解渴了，岳母也省得挑水浇地。是该下雨了，天太干，不独庄稼受不了，人也不舒服。春天是滋润的季节，没有了雨水，还怎么滋润呢。

妻子的手机响了，是岳母打来的。岳母说，今天立夏，让我俩早餐吃一个煮鸡蛋。我听了感觉好笑，我俩都是花甲之人，岳母还把我俩当孩子。小时候，立夏这一天的早上，妈妈会煮一个鸡蛋，她说夏季汗多，要增加营养，熬过苦夏。过生日那一天早上，妈妈也会准备一个鸡蛋，大意是希望我结结实实健康成长。如今我和妻子也是老人了，但岳母如几十年前的母亲一样，在遵守习俗中寄予希望。岳母还关照我俩，到街市上买一个西瓜，立夏这一天要吃西瓜。我以为，吃西瓜无非是提醒自己及早做好降温消暑的准备。

妻子告诉我，岳母还托隔壁开出租的师傅给我们带来了黄瓜、苋菜、蚕豆、蒜苗和螺蛳，还有鸡毛菜。我听着菜名，口水已经在嘴里打转，在心里规划着中午的菜谱，想着各种菜的制作方法。凉拌黄瓜，黄瓜不要切成片儿，而是块状用菜刀轻轻一拍，嫩黄瓜不至于无形。炒苋菜，多放些嫩蒜头，鲜美而下饭。蚕豆烧蒜苗，蒜苗要在滚油里煸一煸，要掌握火候，过火了，蒜苗与蚕豆都蔫了黄了，吃起来就少一等滋味。红辣椒炒螺蛳，这道菜做起来不复杂，但能做到恰到好处比较难，熟是基本要求，全在炒的时间掌握上，到底多长时间为宜，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水乡人吃螺蛳不用手，更不用牙签或者针挑，只需筷子搛住，用嘴唇夹住，用力一嗍，螺蛳肉就出来了。蒸一盘香肠，烧一碗鸡毛菜豆皮汤。

立夏中午的菜列出来，凉拌黄瓜、蒸香肠、蒜苗烧蚕豆、炒苋菜、炒螺蛳、青菜豆皮汤，有荤有素，有干有湿，色彩绚丽，而且都是时令菜，吃起来能不舒服吗？

我对妻子说，中午的菜我来烧。妻子说，巴不得呢。你赶快起来，到大门口门房去取菜，出租车司机已经将菜送到了。

手提着装菜的方便袋，心里又将中午的菜过了一遍，美滋滋的。吃鱼没有取鱼乐，而烧菜的过程是享受，吃菜更是享受。我乐意烧菜，而且总有创新。

立夏是夏天的开始，中午的吃食会这么丰盛，是我先前没有预料到的。春生夏长，夏即大，立夏，不只是告诉人们夏天来了，也昭告天下，万物都在长大。岳母带给我们的只是夏菜之中的一点点，更多的菜正与夏一起生长，待到深夏，食材会更为丰富，生活当然也会更为滋润。

夏天，是一个无限美好的季节！